名家論壇》邱師儀／自由主義垮台的2024年
2024年是民主國家自由主義垮台的一年，川普再回鍋以壓倒性之姿擊敗了賀錦麗，確立了川普主義與極右成為共和黨主流的態勢。（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NOWnews今日新聞] 歲月是很公平的，好人壞人都得死，但其實歲月也有可能不太公平，壞人常常活得更久一點。跟台灣斷交、跟中國建交的卡特總統在2024年年底死亡，高齡100歲。影響尼克森美中融冰，也為許多小國包括台灣帶來陰影的季辛吉也在2023年年底死亡，一樣高齡100歲。2024年最後一天，72歲的普丁活得好好的，71歲的習近平雖然肥胖，一樣也活得好好的。更肥胖的金小胖只有42歲，恐怕也很難突然怎樣。反觀一生無懼對抗普丁的納瓦尼(Alexei Navalny)在北極牢裡被活活關到死，也發生在2024年，享年才47歲。2025年筆者最惋嘆的逝去，是《飛躍比佛利》影集(Beverly Hills 90210)裡飾演布蘭達的Shannen Doherty，相信不少五六年級生都曾為她的在螢幕上的倩影傾倒，她也在今年因為癌症逝去，年紀很輕只有53歲。
如果不侷限在2024年，好人不長命的例子不勝枚舉，例如對台灣很友善、也與川普處得來的日本前首相安倍，就在2022年七月遇刺身亡，享壽68歲。美國推動健保的始祖羅伯特.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是遇刺的甘迺迪總統(JFK)的胞弟，和他的哥哥JFK一樣，也是在競選總統時遇刺身亡，當時才42歲。金恩博士(Martin Luther King, Jr.)39歲遇刺身亡。美國史家公認最好的總統林肯56歲遇刺身亡。就連年輕人常常高舉並列印在T恤上的古巴革命家切格拉瓦(Che Guevara)，也在1967年被美國中情局所扶持的玻利維亞軍方處死，享年39歲。這些引領風騷的歷史人物，如果能活得久一點，就有機會再把地球轉動半圈。
不管如何，獨裁勢力在2024年羽翼仍豐，而且2025年未完待續。2024年也是民主國家自由主義垮台的一年，川普再回鍋以壓倒性之姿擊敗了賀錦麗，確立了川普主義與極右成為共和黨主流的態勢，川系的非建制派早已成為建制派。除此之外，極右翼風潮相連到天邊，華爾街日報最近就有一篇報導呼應這樣的看法，也被台大政治系教授左正東翻譯在他的臉書中，左老師提到：包括匈牙利的奧班、義大利的兄弟聯盟、到法國國民陣線和新上任的偏右政府，還有德國的另類選擇黨。而在歐洲議會屬於右派的人民黨聯盟，則囊括超過半數的歐洲現任執政黨。華爾街日報認為推動這波世界極右翼風潮的根本性原因，是通貨膨脹造成勞動階級的挫折感，讓我們過去所熟知在先進國家的進步訴求，包括擁抱移民、氣候變遷與認同政治都被勞工階級所唾棄。
的確，右甚至更右在2024年逐漸已經不再是一個令人難以啟齒的論述了。今年底筆者隨某智庫至東京參訪，見了一些日本的政治人物與政府智囊，聽到一個比較「務實」的說法是：在中國習近平野心越來越大的同時，其實再對日本限武已經不符合時代意義了。我們看看眼前這些日本閣員，尤其是現任什麼都做不了、有點忌憚中共的首相石破茂，他們會是讓軍國主義再起的火苗嗎？日本官方智庫問一圈，還真聽不出日本人有什麼過去的光榮，日本人沒有，就連有領導危機的自民黨更聽不太到。很簡單，這年代的軍國主義，不會是來自日本，根本性的軍國主義是來自於中共與習近平本人。
非常諷刺的是，今年年底韓國總統尹錫悅不知是否被老婆逼到極點，突然宣佈戒嚴，所幸南韓的民主韌性還是有的，戒嚴宣布沒多久即撤銷。所以各民主國家向右走的優點當然是比較能夠專注打擊極權統治，以民主右對抗威權右甚至極權政體。但缺點就是這些藉由民主過程選出的右翼領袖，如川普或尹錫悅，他們奠基在勞工支持與國族主義之上，往往一時興起就會蠻幹硬幹突破了制度監督，但也不是只有右翼領袖會這樣搞，當年進步派的小羅斯福總統一樣在總統任期限制與大法官的任命上仗著民氣可用破壞了制度，只是我們現在是在右翼風潮下看到了一些民主倒退的跡象。
但這也許不全然是壞，俗話說「亂世用重典」，台灣身為一個每天在中共霸凌下勉力生存的小國，未來四年如果還是歐巴馬或柯林頓那種世界主義或者綏靖主義的領導風格，中共與俄共只會越養越肥，然後德國、法國只會繼續吸美國在貿易與軍事上的血，同時加入縱容共產黨的行列。自由主義是適合在太平盛世下的良治，但不應被拿來做為縱容率獸食人政權的藉口。所謂的 「尊重多元」對自由派人士來說常常等同於「少惹麻煩」。如果美國的極右翼有所謂的孤立主義，則天真浪漫naïve的自由主義也同樣是孤立主義。但在2025年川普上任後的「交易式外交」即將襲來之際，台灣也不應該一廂情願，好好了解台灣對於川普體系的被利用價值為何？怎樣的台灣牌是怎樣川普光用說的、不用真的打出去，中共就會極其忌憚？2025年開始的往後四年，在各種高壓之下也許才是台灣安全真正「登大人」的時刻。
●作者：邱師儀／東海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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